嗑瓜子

嗑瓜子

这瓜子谁都会嗑。可我说的嗑瓜子,可不是那种正林牌的黑瓜子,也不是海边人们普遍的那种小海瓜子,我是说,我们北方盛产的那种向日葵瓜子。 这种瓜子有三种,一种是那种油嗑,通体黝黑发亮,形状酷似心形,很小很不起眼,捏拿起来很费劲,有拿没掐地。一般用做榨油,出油率很高。也可以嗑着吃,但心急的我很没耐性,往往抓起一把,丢在嘴里嚼来嚼去,连皮带瓤裹在一起,难以下咽,如鸡肋一般无二。一种叫五道门,外皮上有五道黑印,所以叫五道门。它好吃,仁大又香!还有一种,是市面上很容易买到的最为平常的那种,黑地白条的,参差不齐,大小不一,肥瘦不等。我们通常就嗑这种大路货。 打小我就喜欢嗑这东西。现在更是口手不离,倒不是我馋,我闹心,就拿它解闷。在嘎吧嘎吧连绵不绝的声响中,我就那么认真地咀嚼,在那一刻,仿佛世界不复存在似的,自己的大脑也平滑到几近苍白,一片混沌,就在那拿来吐去中,消磨百无聊赖的时光,很是荒唐可笑。 不过,人非草木,孰能无情?在这看似平淡无奇中,却掩藏着我对故去的姥姥深深的爱恋......我不知别人会怎样?只是更了解自己的脾性,一如我在自家果园里采摘熟透的果子,我会千方百计把枝尖顶上朝阳的又大又红的果子弄到手,否则誓不罢休。有时,我宁愿用长杆子打落到地上,吃那摔得破破烂碎的,也不肯吃树荫里被光的青涩的果子,尽管它唾手可得。嗑瓜子也是如此,一瓢一盆或是一塑料袋,我是吃将开来,哪个大拿哪个,最后,全是瘪瞎的小粒残留下来,还是吃到最后,挑到最后,很贪婪,很不雅观。每到这时,我便想起我至爱的姥姥...... 小时候,每次我嗑瓜子,只要姥姥在,她都会给我挑出残留的叶子和梗节,一粒粒挑拣出小窄的瓜子,耐心地给我剥好,把瓤堆在一块儿,让我吃,她依续从小到大的程序,颇有韧劲地为我服务。想想,我都愧对了她老人家,在那个雪舞风冷的严冬,八十多岁的她不无留恋地走了,我没能送她老人最后的一程,很是欠疚和难过...... 如今,再也没人宠爱我,把又大又好的瓜子留给我了,我的姥姥啊,如若时光回流,我会把大的瓜子悉数剥给您的,我亲爱的姥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