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學生不醒的傳銷夢

前奏:網上招聘拉記者入夥
近幾個月來,傳銷黑手伸向大學畢業生及求職者,令其跳樓脱逃致傷致死的案件不時見諸報端。本報也接到越來越多的讀者報料,稱本市一些傳銷組織正在利用互聯網從事欺詐活動,強烈要求記者將內幕曝光。為此,記者借網上公佈的電話,潛入製造了大學生跳樓慘案的“勝美達”傳銷組織進行暗訪。

專人車站接待是制度
8月15日下午4時,記者開始與“勝美達”的網上招聘聯繫人“楊先生”電話聯繫。記者謊稱21歲,陝西西安人,今年從浙江大學城市學院歷史系歷史學專業畢業,幾天前從廣州一家公司跳槽,看到他們網上的招聘啟事後想來一試。“楊先生”很有“願者上鈎”的風度:“哦,那這樣,我現在有點事,明天早上8點再和你聯繫吧。”
8月16日上午8時30分,“楊先生”正式開始“電話面試”,除了問一般面試中的常規性問題外,他開始有意無意地打探記者在廣州有沒有朋友、家庭背景等。
一番曲折之後,“楊先生”最後安排記者在8月17日上午8時赴番禺市橋車站,由他接到“公司”進行“面試”。他特別叮囑記者:“因為公司規定,員工暫時沒有假期,你來公司就不能擅自離開了,所以你先把你那邊的事情搞定了再過來吧,注意把行李都帶上。”
8月17日,記者按時到達番禺市橋車站,但“楊先生”沒有出現。他打電話過來説,“公司業務比較忙,我派業務代表李先生負責接待你”。記者試圖要到公司地址自己前往,卻被告知專人車站接待是“公司的制度”

幾經轉手住到“家”裏
9時40分,記者終於見到“李先生”,他20歲出頭,上身穿白色短袖襯衫,下身着棕色西褲,腳上皮鞋擦得很亮,手裏夾一個黑色公文包,一副公司白領的打扮。記者提起約定中面試的事,但李先生説:“不,因為你剛來,公司安排你住在職工公寓裏,因為還要準備一下。”在李先生的提議下,記者和他來到星海公園“休息”。坐定後,李先生首先感慨:“現在整個國家處在一個變革時期,你如果不接受新的事物就會落伍,在銷售行業更是這樣。國際上不是有一個著名的二八定律嗎?20%的人掌握着80%的財富,你想做那20%的人嗎?你就要勇於接受新鮮事物!”
記者問:“你們説勝美達是日資企業,那有沒有去日本學習的機會?”李先生便滔滔不絕地説起來:“公司裏面有培訓,我們會請國際知名的潛能開發大師安東尼·羅賓的徒弟、陳安之的師兄曹老師來給我們講課,下個月就會有一次。曹老師的一節課可就是5000塊,公司出這筆錢,讓員工免費培訓。”
此後,他又話鋒一轉:“但我們公司的伙食可能不是太好,公司主要把錢用在了培訓和提高大家素質上。反正大家也是在創業嘛,年輕人吃點苦也沒什麼。等你到了一定級別,公司還會提供免費的國內國外旅遊的機會。”
其間,李先生還接到一個電話,他告訴對方:“我這邊又來了一個新人,想先住在你們家,派人來接一下。”

大學生不醒的傳銷夢

一位老鄉和她的入門暗號
11時左右,李先生和暗訪記者一同走出了星海公園。有一個女孩等在門口,女孩身穿淡綠色的襯衫和牛仔褲,看上去很像學生,二十歲左右,大方地握手問好,自我介紹説“馬穎(化名),陝西咸陽人”。記者意識到,他們也許在特意派老鄉接待馬穎並沒有帶記者去“家”裏,而是繼續帶着記者在星海公園裏兜圈子,直到上午11時40分左右才離開。將近中午12時,記者和馬穎來到了臨江的一處居民樓下,厚重的鐵門上寫着“長堤東路111號”。馬穎按了一下401室的門鈴,回過頭説:“站在人行道上吧,有風涼快。”説着自己先站了出去。馬穎解釋,這是行規裏要求做的“暗號”,按了樓下門鈴後,按鈴人必須馬上站到馬路邊,以便讓樓上的人看清是不是自己人。記者也觀察到,該樓401、402、501、502房陽台上密密麻麻晾曬着衣服,説明房子裏住的人遠遠超出了正常容納量。
進入401房,記者看到的是三室一廳的房子,客廳很大,牆上貼着一幅大鵬展翅的水墨畫,一邊擺着一台電視機,但沒有開。另一邊就是幾張椅子。房子看起來簡陋而整潔。

第1天:逛街、套話、查手機
8月17日下午,暗訪記者開始傳銷窩點裏的生活。19歲的馬穎姑娘指着街上的奔馳車説:“瞧,那就是有錢人,你沒錢就得被人玩……等我有錢了,我一定要包幾個小白臉。不爽了叫過來啪啪打兩耳光,叫聲'滾',那多風光。”

吃素菜、打地鋪
“靚仔,你好,中午好。” 剛一進門,房裏的人叫了起來。一個個地過來熱情地和暗訪記者握手打招呼,沒有一點陌生感,所有人都表現得極其自然,記者手裏的行李早就被人接了過去。
這是一個關係親密的“大家庭”。燕哥、句虹、句東、馬黎明、樂樂、小強、振東哥、燕子,馬穎和記者本人,總共10人同吃同住在這套80平方米的房子裏。“家”裏成員年齡都不大,看上去都在20歲左右。在這個家裏燕哥儼然是一家之長,家庭每一個成員的行動都由他負責管理。後來得知,句東是去年從鄭州大學畢業的,曾在河南聯通公司工作,後被妹妹句虹拉入了這家傳銷公司。
中午飯只有兩盤菜:一盤燒冬瓜,一盤炒辣椒。但是氣氛很好,大家都在相互加菜,一邊吃飯,還一邊講故事、猜腦筋急轉彎。記者是新來的,得到的照顧也便更多,添飯夾菜從飯前持續到飯後。
大廳裏有一部電視。記者故意問:“為什麼不看看電視,也不知道現在奧運會進行得怎麼樣了?”“電視機壞了,還沒有修。我給你講個故事好了……”燕哥回答。事後表明,電視機根本沒有壞。
下午1時開始午休。兩個女孩有一張牀,男的都打地鋪,屋裏很悶熱。下午2時,記者起牀後剛剛打開房門,“下午好”的問候聲就撲面而來,必須和每個人一一問好、握手才能脱身。
依然沒有人提到“公司面試”的事,他們安排馬穎陪着記者去逛街。路上,馬穎告訴記者,她19歲,中專畢業就到南方來了,一個遠親哥哥把她拉入了“組織”。
馬穎指着路邊的奔馳車説:“瞧,那就是有錢人。你看那些頂着日頭幹活的工人,那就是沒錢人。你有錢你就可以玩別人,你沒錢就得被別人玩……所以我要賺錢,你們男的成天就想着包什麼二奶,等我有錢了,我一定要包幾個小白臉。不爽了叫過來啪啪打兩耳光,叫聲'滾',那多風光。”馬穎還套問記者的愛好是什麼,記者説是看書和登山。這個回答對記者後來幾天的生活安排起了關鍵作用。

飯後晚會熱火朝天
這樣逛到傍晚6時左右才返回,一進屋,“晚上好”,“辛苦了”的招呼聲就響了起來。“不辛苦,大家工作忙吧?”記者説。“公司有規定的,要公私分明,在家裏不能談業務上的事情。”燕哥回答道,“你慢慢就會知道的。”
大約到了6時20分,晚飯做好了。冬瓜、茄子,10個人圍着兩盤素菜吃了起來。依然是互相夾菜,講故事……(之後幾天一直如此,就像上了發條)
吃完晚飯後才7點,就熄了燈。 “開燈太熱,” 燕哥解釋説,“來,大家坐好,晚會現在開始。”
馬穎第一個站在客廳的空當處,手裏拿着一個手機,説:“各位觀眾,各位朋友,歡迎大家收看本期CCTV歡樂大本營,我是主持人沒穿褲子小姐,大家鼓掌。”
啪啪啪啪!所有人鼓起了熱烈的掌聲。
馬穎繼續説:“我剛和張藝謀喝完酒,匆匆忙忙地從白宮回來,剛下飛機,太累了。可大家好像不歡迎我,掌聲在哪裏?”
啪啪啪啪!
“尖叫聲在哪裏?”
“啊啊……”
“好,既然大家這麼熱情,那我就唱首歌給大家聽。我剛剛在新加坡獲得全球最不要臉獎,就給大家帶來一首《今天》給大家,我們大家一定會像歌裏唱的那樣,為了美好的明天,奮鬥自己的今天,對不對?”
“對……”整個氣氛熱烈而火暴,似乎每一個家庭成員都沉醉在歌聲裏。整個演唱會進行到晚上9時30分結束。
晚上10時,大家衝完涼後都躺在牀上,振東一個人還在客廳裏打手機:“麻煩你幫我查一下這個號碼是哪裏的。”記者聽到他報出的正是記者存在手機裏的杭州同學的號碼,原來他們趁記者沖涼的時候已經檢查過了手機。所幸的是,他們並不像有些傳銷組織那樣沒收手機。

第2天:投其所好套近乎
暗訪記者起牀時,同伴正在誦讀“銷售聖經”《羊皮卷》。早飯後,有人提出陪逛書店,這正是記者前一天透露的愛好之一。到了晚上,傳銷組織開始進行常見的“串網”活動,記者面試的事情也有了眉目。

清晨從《羊皮卷》誦讀開始
8月18日清晨6時。一家的人都已經起牀,馬穎和樂樂在廚房做着早飯,燕子和句虹正在衞生間裏洗漱,小強和馬黎明正在誦讀被他們喻為“銷售聖經”的《羊皮卷》,這只是每天無數次誦讀的第一次。
這時早飯已經做好了,稀飯和昨天沒有吃完的一些剩菜湯和剩飯拌在一起。飯後, 馬黎明投記者“所好”,主動提出和記者一同逛書店。
馬黎明回憶,他去年從安徽師範大學計算機系畢業後來這個“家”已經快一年了。大學畢業初,他在當地一所有名的中學謀了個代課老師的職位,還分了套房子。“那時我們一起畢業的同學都羨慕我啊。可是在那當老師,要代課滿三年才能轉正,工資也就那麼一點。所以在那呆了幾個月就不想幹了。”後來他説在安徽大學的校園網上看到公司的介紹,就來了。“一開始還覺得有點不適應,感覺受騙了,但後來瞭解了,感覺挺幸運的,這麼快就找到了奮鬥的方向。很快做到了C級。”他説起來神采飛揚。他解釋:“因為公司實行的是一種新的銷售模式,叫單複式營銷,具體情況你慢慢就會明白。一開始我也不理解,感覺不是傳銷吧?後來深入瞭解後,發現這是一個新興的行業,是很有發展前景的。像我原來做老師,做到老也就是那麼一回事,哪有在這裏創業來得好啊。你來這沒錯。”事實上,這種傳銷方式正是國家工商總局打擊的變相傳銷之一。
説着他在超市門口付了4.20元,買了一把白菜和一根香腸,這些東西后來十個人吃了兩頓。

繼續逛街,繼續聯歡
下午2時,馬穎和燕子又陪記者逛街。燕子人胖胖的,看上去很樸實。她説已經在外面打了9年工沒什麼收入,後來就加入了這個公司。
燕子不緊不慢地説着她的過去:“我也沒什麼,小時候父母就分開了,家裏也窮,沒錢供我讀書,我就自己出來找活幹。記憶最深的就是上中專那幾年,為了賺學費,我每天兼4份工。每天凌晨4點不到就起來買早點,因為剛開始不會嘛,油鍋裏的油濺出來把整個胳膊都燙傷了,洗碗洗得慢了還要挨老闆罵。中午上完課去給人發傳單,就是站在街上往人懷裏塞的那種,有人在旁邊監視着,偷不了懶。下午去做家教。到了晚上,還要去給一個老太太做陪護,那老太太脾氣暴躁得很,沒人能做到3個月以上,我給她做了兩年的陪護,後來她都捨不得我了。”

“那你後來怎麼又到這家公司裏來了?”
“辛辛苦苦做了幾年,也沒賺到什麼錢,我都24歲了,中專也畢業了,再不找個男人嫁了就嫁不出去了。沒辦法就到廣東來打工,好賺點錢回家,後來看見公司在招工就來了。”
晚上,記者加入“公司”的事情似乎有了進展,“前2天是公司對新人的考察期,我們公司有一句話叫'學歷不如能力,能力不如人品'。我們對員工人品是十分注重的,公司對你的情況很滿意,這樣,你明天去見一下我們公司負責銷售的王主任。”燕哥説。電話中負責招聘的楊先生也過來串網了(傳銷組織內部不同家長的相互走動)。為了慶祝這一消息,他們唱起了傳銷者的經典愛曲《十年》和《今年》:“走過歲月我才發現世界多不完美,成功或失敗都有一些錯覺,滄海有多廣,江湖有多深,局中人才瞭解……”

第3天:面試及輪番心理戰
面試終於到來,卻仍在“家”裏。面試者也不看簡歷,依然述説着暴富的故事:“老頭子正想罵我,我搶在他前面説,把你的銀行賬號告訴我,我這有幾萬沒地方放,電話那邊當時就不説話了。”隨後,交納入會費的事情被挑明,各位傳銷者對卧底記者展開了輪番思想轟炸。
3800元門檻費浮出水面
8月19日上午,記者跟着馬穎來到了德興南路德興樓8幢501室的“王主任”家。他自我介紹説叫王偉,26歲,以前從內地某高校畢業。
當記者把精心準備的簡歷遞給這位“王主任”時,他居然看也不看就還給記者:“你的基本情況我都知道了,年輕人能夠有勇氣一個人到這邊來創業,很好啊。”
他開始回憶往昔:“我從學校畢業3年了,畢業後在法院裏做了一段時間的書記員,在裏面你沒有關係就呆不下去,幹得再好也沒法升,後來我就辭職出來了。現在加入公司剛滿1年,上次打電話回家,老頭子正想罵我,我搶在他前面説,把你的銀行賬號告訴我,我這有幾萬沒地方放,電話那邊當時就不説話了。”“王主任”得意地笑了起來。
在現身説法地講了自己的成功之道後,“王主任”開始言歸正傳:“現在由我來告訴你一下公司的基本情況:公司實行的是五級三進制,分別是A、B、C、D、E五級。E級是初級業務員,D級是高級業務員,C級是主任,B級是經理,A級是總代理。當你銷售出1件產品時,你就是E級業務員,3-9件就是D級業務員,10-63件是C級主任,64-392件是B級經理,393件以上是A級總代理。”
他説得很誘人:“公司的李總,八個月零27天就連超數級,從E級升到了A級,賺了幾千萬,現在在美國哈佛大學MBA學習。我們公司有一個B級,不想幹了。就把他的團隊轉讓了,你知道轉讓費是多少嗎?100萬!A級是250萬,只要努力,兩年你也可以做到的。”
但要加入這個公司,“就必須先交3800元錢,這不僅是買一個產品,而且獲得這個產品的特許經營權,也就是這個產品的知識產權。”王終於説出了意圖。
“什麼產品這麼貴啊?”記者問
“我們公司主要是代理廣州勝美達公司、香港興運公司和鞍山高新技術公司的產品。產品有很多類型,比如紅外線治療儀、綠色化粧品什麼的。像我手上帶的這塊表也是公司的產品。”
登山活動成了遊説專場
走在回去的路上,馬穎在一旁嘮叨: “加入吧,你站在門外面是永遠瞭解不了的啊。3800元真的不算多啊!”
中午吃飯的時候燕哥説:“我給大家講一個故事吧。從前有個老和尚帶着他的徒弟小和尚下山化緣,走到一處鬧市,老和尚看見地上有一枚銅錢,就叫小和尚去拾起來。小和尚嫌那銅錢太髒,又沒什麼用,不願意去拾,老和尚只好自己拾起銅錢,並且用那枚銅錢買了10個櫻桃。後來他們師徒兩個走進了一處沙漠,帶的水也喝光了,小和尚就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,老和尚丟了一枚櫻桃在地上,小和尚連忙拾起來吃了。就這樣,老和尚過一會兒丟下一枚櫻桃給小和尚,終於他們走出了沙漠。你們説這個故事説明了什麼道理?”
“説明做事應該有長遠的目標,不能只看眼前利益。”有人説。
“不對,這個故事説明,有時候價值與價格是不相等的。一枚銅錢在鬧市裏沒什麼大用處,可10個櫻桃在沙漠中就能救活一個人的命。就像花3800元錢買公司的產品,普通人看上去好像不值,那是隻看到了價格,沒有看到公司產品的價值。你花3800元既買了一個產品,也買了產品的特許經營權。以後你就可以拿着公司的產品去發展你自己的團隊,最後實現的價值那可就大得多了。”燕哥一邊説一邊關注着記者的表情。
記者裝出一副沒有被説服的模樣,他們就帶記者去爬番禺大夫山(又是記者之前透露的“愛好”之一),欲藉此調節記者的情緒。登山途中,還來了一位峯哥,告訴記者自己最後悔的事就是加入得太晚。大家渴得喉嚨冒煙,但沒人捨得買一瓶水。

第4天:喚不醒的傳銷夢
因為對傳銷組織表示出極大懷疑,暗訪記者繼續被“家”裏的傳銷者當成工作重點。當晚,組織內一名高級經理也趕來“串網”,大談自己的成功之道。21時30分,一羣警察忽然闖了進來,傳銷者們顯然已司空見慣,在整個過程中他們毫不慌張,“看你們能把我們怎麼樣?”

“想掙大錢就不能常規”
8月20日上午吃完早飯,燕哥説要記者和句東“去體育館爽一下”。在步行了近1個小時後,記者終於站在體育館後門邊上的小型籃球場上。另一個“家庭”的“主任”李為東也來了。
打球沒多久,就被小區保安轟了出去。“媽的,保安就是狗,”句東恨恨地説,“等我有錢了,也找兩個保安,給我喂喂阿貓阿狗什麼的,最好再給他們裝個尾巴,蹲在門口看門。”
罵痛快了以後,他回過頭來問記者:“怎麼樣?對公司瞭解多少了?”
“基本瞭解了一些,昨天王偉王主任給我講了講。”
“一開始不能接受是很正常的,這畢竟是一種新型的銷售模式,我們叫它'單複式營銷'。世界目前的銷售模式主要有2種:一是單式營銷,就是傳統的營銷模式,有店面有商品;另一種是複式營銷,就是我們原來所説的傳銷,其實傳銷在美國是很流行的,傳到中國不符合中國的國情,沒有辦法只能改革,就改出了我們公司現在運作的'單複式營銷'模式。你在A級以下都是進行復式營銷積累資本和團隊,到了A級總代理的時候再回歸到單式營銷。”
“傳銷不是違法的嗎?”
“不是傳銷違法,是沒有法律來保護傳銷的合法權利,中國一直都是立法滯後,傳銷在世界500強中已經普遍使用了,可是到中國卻成了騙人的東西了。你知道嗎,1998年朱F基總理在中南海作出決定,借鑑世界先進的銷售經驗,改變中國目前落後的傳統營銷模式,可是下面的人就是不按着執行。”
“可是我看報紙電視上揭露了很多傳銷受害者的個案啊?”
“你知道各行各業都需要人去建設,這樣一個國家才能健康發展。'單複式營銷'模式太好了,太容易賺錢了,要是人們都知道了,那大家都來做這行,別的行業沒有人去做也不行啊。所以國家只好做一些負面報道,阻止那些意志不堅定的人。這也是國家宏觀調控的一種嘛。你想個體户剛剛出現的時候,工商不也是成天找他們的麻煩;股票剛剛出現的時候,有誰願意花人民幣去買那些紙。可是現在看呢,當時堅持下來的人,哪一個沒有富起來。想要賺大錢,想要開創一份事業,就不能常規,否則還叫什麼機會啊。”
面對警察,他們振振有詞
從體育館回來後,燕哥告訴記者,晚上“經理”馬志將來家裏串網。“經理”即B級,是屬於傳銷體系的高層人員,一般很少露面。
串網的“經理”是個高高瘦瘦的文質彬彬的年輕人,看上去23歲左右,他大講了一通他的成功之道。
晚上9:30,番禺警方忽然衝入了傳銷屋。面對警察質問,馬志笑着説:“我剛來這裏,什麼都不知道。”馬穎則蹲在地上説肚子痛,其他人都説他們只是在番禺打工的,從來沒聽説過傳銷這回事。警察沒能在出租屋裏搜出任何產品,也沒有搜出有關傳銷的筆記本。但他們依然帶走了包括暗訪記者在內的所有室內人員。
由於證據不足,當晚11點,在東城派出所做完筆錄後,燕哥和暗訪記者一行又被放了出來。走出警局,燕哥丟下一句話:“看你們能把我們怎麼樣?”因為擔心不交入會費遭到脅迫,記者趁機離開了“勝美達”傳銷組織
初入者洗腦實錄
(摘自一傳銷組織聽課筆記)
不忍心向家裏要錢怎麼辦?
要錢就是因為我們家裏的經濟比較困難。既然是這樣,那麼我們就要尋找機會,改變家裏的狀況,而不是選擇逃避。今天我們不忍心向家裏拿這筆錢,家裏也不會因為少拿3800元富起來,相反也不會因為你多拿了3800元就讓家裏揭不開鍋,今天我們拿這筆錢是為了一份事業,是為了改變我們家裏的情況,我做了!我能改變三代人的命運。
我們為什麼要掙親戚朋友的錢?
第一,錢肯定是要拿到社會上流通才會促進我們的經濟發展。
第二,把朋友叫過來不是為了那幾百元錢,而是給他一個發展的機會。
第三,就像每個人買東西都喜歡去親戚店那裏買,那他們親戚有掙他們的錢嗎?
第四,開業時朋友之間講多多關照是什麼意思?朋友之間就是要互相幫助的。

為什麼這份事業對我們是一個機會?
這份事業對百萬富翁來説可能不是機會,但對我們而言那就是機會了。首先,對那些以前做生意失敗的朋友來説這是一個翻身的機會。因為他們很想翻身,但又不能在短時間內實現,其次,對那些剛畢業的學生也是一個機會。因為現在的學生都是想憑自己的實力找一份好工作,但這樣是很難的。因為我們沒有很高的技術和良好的社會關係。最後,對那些想白手起家的人來説,這也是一個機會,因為現在想白手起家是很難的。

3800元是不是太貴了?
1.這是相對而言的,這份產品的價格如果對那些富翁來説不會很貴,而且這些價格並不是公司老總定的,而是國家物價局,並且是ISO9002國際質量體系認可的。而且我們還是新產品,廠家的研製成本什麼較高,到以後買的人多了就會降價,就像以前的大哥大跟現在的手機一樣。
2.今天投資3800元的背後會給我們帶來什麼回報?首先是給我們一份物有所值的高科技產品,其次給我們一個展現自我的空間,能夠給我們帶來幾十萬收益的工作機會,還能夠學到以前學不到的東西。